009. 万绪-《江湖病人:妖僧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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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小的看得出,昨儿奉命所拿凶犯,恐非主谋。想来,那暗中指使之人,必是惹不起说不得的江湖高人!”刘头儿边道,边暗探姬沙形容,一言方落,顿了片刻,再道:“小的不过区区捕头,江湖中事,不甚清楚,唯不过明白,人跟人斗,派跟派斗,乃是常事。此一回,小的反倒觉得祝大人稍显大惊小怪了。”

    姬沙冷哼,面上神色,不扬不抑,便只瞧着刘头儿,目睑眨也不眨,直看得刘头儿毛发倒竖,探手直往心口,急急摸了祝掩那密函,跪地便道:“大人,大人,小的方才忘了,祝大人尚且单留了一封密信,说要小的亲自转与大人。”正说着,已将那封书信奉于身前。

    一祥金卫得令,上前取了密信,直递于姬沙。

    姬沙边徐徐启封取信,边咂嘴笑道:“怎得未将此物呈于天童僧人?无论如何,你也总是垂象人。”

    “小的身在垂象,心却极慕江湖道义之风。若非祝大人,小人断难轻破了那客栈命案;恩怨情仇,自当分明。祝大人既有交代,小人岂能不依?”

    姬沙颔首,似做褒奖,展信打眼,已是朗声笑道:“如此,甚好,甚好。”

    刘头儿心上大石却仍不敢实实落下,直到听得姬沙冲身侧祥金卫道:“你先取上些银子与刘捕头,奖他破获凶案。我再同仵作计较计较,余事后议。”

    刘头儿思及祝掩那密函所书,不由长纳口气,连声谢过,一边思忖着该不该同衙官主动请辞,一边随一祥金卫退出房内。

    “既知内情,我自会打发他。”姬沙腕上一颤,又再扫一眼那手札,见纸上留白,早是解意,口上再道:“尚不能予信于人,如何值得旁人信任?信这一字,本是相互。”话音方落,心下薄怒:祝掩?你这孩子,从未让人省心!

    少待,姬沙抬掌,示意另一祥金卫近前,待其附耳,这方沉声道:“你且知会相山钦山太山三派掌门,令其分遣最得意弟子十名,结于垂象绝弦镇,共往鸡鸣岛,将那闻人不止带去玲珑京!切记,秘密行事,莫要声张!亦休提少扬城只言片字。”

    祥金卫得令,立时弓手告退。

    姬沙自怀内取了火折子,待见那密函焚尽,方阖了眼目,面无五情,心下却是百味:且不言那掌法极似大明孔雀摧,单言盗珠,闻人不止何必画蛇添足,以那般掌力取了外使性命去?若非闻人不止所为,那水寒,现是依计入了闻人不止囊中,还是有人棋高一着,抢在前面杀人盗宝?若是杀人只为夺宝,倒还好些;若是其发觉水寒已失,却仍就势杀了使者,还是以这般掌法,其心所欲,怕是更难琢磨计较。

    思忖半晌,姬沙顿觉头痛,想起外使后颅寻得那根银针,倒也不欲多查,心下唯念着:以他那身份,莫说伤一个外使,即便来一个杀一个,来两人杀一双,也是无伤大雅,何必纠结。

    于少扬城呆不过两日,第三日天尚未明,姬沙果是得见垂象国师——高僧鱼悟。

    鱼悟师此来,亦是简从,所带二人,更非落发僧侣打扮,全不过布衣草鞋,毫不张扬;再观鱼悟,一袭木兰袈裟,既无法杖,亦无莲花帽,唯不过颈上一条百又八颗黑檀挂珠,掌内一串十八粒水沉,想来若百姓打眼粗看,定感无奇。

    “禅师,久违。”姬沙见状,已是抬声抱臂,徐徐迎上前去。

    “阿弥陀佛。姬施主。”鱼悟颔首,一字一顿应道。

    二人也不多言,然举止多是客套,一推一让,齐齐入了房内,只将两方仆从止于门外,静立把守。

    姬沙取座,眉头一皱,低声缓道:“想来禅师已知因果?”

    “生死骨如山,因果复循环。”鱼悟师抬臂,施无畏印,又再喃喃,“罪福如幻,缘起缘灭。”

    姬沙闻声,不由一笑,“禅师好生无畏。客栈死的那人,来自何处,去往何方,想来禅师同尤耳左大臣交情甚笃,自已知晓。现下那东西丢在了垂象,使者身上尚有你那大明孔雀摧掌印,禅师竟还有闲情同老朽论佛偈?”

    鱼悟师倒不见怒,长目微开,沉声应道:“姬施主,那人何人,所怀何物,你知,我亦知。尤耳左右大臣,俱是外邦肱骨。个中内情,心照不宣。只是不知,倘若那物当真寻不回来,五鹿国主可要同我国国主开口讨要,毫不忌讳此事为百姓所知?”

    “若言忌讳,怕是贵国国主心忧更甚。我五鹿,可是从未见过收过尤耳那祥瑞。”

    鱼悟师闻听,反见笑意:“国主身在其位,自然有些个忌讳;若当真令垂象五鹿刀兵相对,再烦扰国主绞尽脑汁想那些说辞,岂非显得姬施主这三经宗主同老衲太过无用,不堪各自国主托付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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